我们哈哈大笑,为了不哭出来
我想我生活在一个不同凡响的时代。我想我也经历过童年的忧伤。但在这个变幻莫测的时空里,我还是会被一些遥远的,不可触及的经历所打动,何况叙述的文字是那样的充满韵律。
这次等当当网的邮包时间太久,接到了还是满心欣喜。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书,不仅值得一读,而且折扣合适。幸福的烦恼是先读哪一本,没有原因的,选择他——《长路漫漫》。
曾经,他们是一群快乐的孩子。童年时光,像夏日的凉水河一样,流淌着简单而明快的欢笑声。而战争不期而至,没有人可以择日再死,没有选择的,所有的所有都卷入了战争。杀戮贪婪地席卷大地、村庄、森林,泯灭了人性,不再留下任何可供生存的空间。伊斯梅尔,这个曾经酷爱嘻哈舞的十三岁的孩子,所有可珍惜的都失去了,从此踏上了逃生之路。长路漫漫,他不知道何处是尽头,何处是终点,不知道在何处安放自己的人生。一直带在身边不忍丢弃的,是他用来练习嘻哈舞的英文磁带,这也是他唯一留存的快乐童年的痕迹吧。
“每次有人要来杀我们,我都闭上眼睛等死。虽然我还活着,但觉得每次接受死亡,我就会死去一部分。不久我就会彻底死亡,只剩下我的躯体空壳与你们同行。它比我还要沉默。”这是儿童赛义杜的话。他最终没有走到终点,病死在漫漫长路上。逃生路上,伊斯梅尔们也在一点一点死去,失去亲人,见识了人类最凶残的一面,童年的影子一点点褪去,只剩下仇恨和凶狠,拿起枪,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这也是他们唯一可以选择的。
我们哈哈大笑,为了不哭出来。这句话里还充满着孩子们躲避恐惧时的孩子气。是的,他们本就是孩子。可饥饿、恐惧,被逼到无路可走,相互的射杀,最原始的搏杀。只是为了生存,抑或还有仇恨,伊斯梅尔和他的伙伴们,别无选择,他们也知道选择了什么,他们的生命已经在逃生路上一点点死去,剩下的只是躯壳。换上了新军用短裤,一个士兵拿起伊斯梅尔的旧裤子丢到火堆里,伊斯梅尔朝着火堆冲过去,但裤子里的英文歌曲磁带已经融化,泪水涌出来,他双唇抖动,转过身去。他对快乐生活的最后一点记忆已被焚毁,剩下的只有冷酷,对生活对生命的冷酷。
他们曾经惧怕战争,惧怕死亡,他们的亲人在战争中死去。可现在,他们扛着火箭筒,端着AK-47,机警地穿行在咖啡园里,满不在乎地射杀敌人,毫不姑息地虐杀俘虏,缴获尸体上的食品拿来吃。以娴熟无比的杀人技术引以为耀。但这不是他们的错。
伊斯梅尔是不幸的,失去了所有直系亲人,在恐惧饥饿中逃亡,在杀戮、毒品、死亡中滚打,伊斯梅尔又是幸运的,在塞拉利昂成千上万的童兵中,他有幸被救出,改造。他又接触到了商店、公交车、说唱歌曲、高楼。能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城市,是多么奢侈的事情。
伊斯梅尔小时候外婆对他讲,你看这天,就会聆听到它对你说的话。她说:“从天上可以为所有问题找到答案:每一次病痛,每一次苦难,每一次欢乐和每一次困惑。”但愿凝望天空时,每一个人,都感受不到苦难,千里能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