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过如此
“我认为现在存在的问题是:谈‘主义’的多,研究‘问题’的少。非此即彼的争论多,真正直面现实,提出解决问题的观点少。因此,我们应该提倡和引导经济学家和社会学者多研究‘问题’,少谈论‘主义’。”
上述这段话引自卫祥云的新书《改革的逻辑》中的《“问题”与“主义”》。《改革的逻辑》是卫先生的论文集,结集之后分为了三个部分,一是“社会经济改革”,二是“国有企业改革”,三是“行业管理改革”。在这本书中作者确实提出了很多具体的问题和相应的解决办法。比如在第三部分,作者根据自己多年在协会的工作经验和调研成果,深入阐释了行业协会的现状和未来,并提出了一些具体的问题和建议。事实上,中国的很多行业协会处境尴尬,他们非官非民、非政非企,这些协会要么直接变成二政府、要么变成政府的传声筒和影子,要么就变成唯利是图的营利组织。而关于行业协会的研究却并不多见(铺天盖地骂“足协”的文章例外,而那些文章主要的用意是“骂”,也算不上研究文章),能够掌握实际情况并有真知灼见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卫祥云的这些论文还是有一定价值的。
那么,行业协会的“问题”是什么呢?我认为还是目标不清。行业协会为什么存在?到底是想像政府一样去管理,还是想像企业一样去赚钱?我觉得这两种都不应该是行业协会的目标。如果想要权力就去政府,如果想赚钱就经商,而行业协会所要追求的则是另外一种价值,即学术价值和社会价值,这里说的“社会价值”是服务于社会和群众的价值,亦即所谓的“社会贡献”。然而,当下的中国似乎不大认同“社会贡献”,就连深入研究行业协会的卫祥云也写出这样的一句话:“人的一生取得成就的领域无非是政界、学术界和企业界三个领域。”说白了,在卫祥云看来,人的成就无非就是权力、地位和金钱,一位资深的行业协会从业人员、一位学者都这样来概括社会价值,行业协会的尴尬也就可想而知。好在,卫祥云还说了一个“学术界”,这个“界”可大可小,可以敷衍一些尴尬,比如对于一个作家来说,他的成就就和卫祥云这三个“界”无关,但如果他硬说文学作品也属于学术,那么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为了不把问题扯得太远,在这里我们就不用特蕾莎修女的例子来难为卫先生了。我们还说行业协会,我认为,行业协会真正的成就既不是权利也不是财富,而是服务。即一方面做政府的智库,另一方面做企业的顾问。比如卫先生所在的调味品协会,首先就有责任向政府报告苏丹红和瘦肉精的危害性,同时也有义务给予企业以正规的引导。
其实,国企也有同样的问题。关于国企,卫祥云也提出了很多实际的建议。不过,关于为什么老百姓会对某些国企有那么大的意见,卫祥云却并没有涉及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个问题也不难回答。其实,就某些关系到国计民生的行业,由国家掌控无可厚非,很多国家关于石油军工等重点行业也都是由国家来管理的,而中国作为一个社会主义国家,由全民来掌管国家的重要资源更是理所当然。但问题是,国企本身的目标却不是服务于人民和国家,而是在逐利,而逐到的利润却并没有给全国的百姓,而是只富了一部分管理人员。这样悖论就来了:如果国企的存在确系关系到国计民生,那么就应该以服务好人民为最终目的,铁路要搞好春运,电信要提高网速,收取的费用只是为了更好的服务;而如果要以赚钱为目的,想要市场化,那就开放这个市场,不要垄断。简单说来就是一句话:要垄断就服务,想赚钱就不要垄断。
总结起来就是说,不能哪行哪业都以赚钱为目的,如果都以这个为目的,那么就要出问题。所以说,虽然我们不能纠缠于那些没用的“主义”,但所有的问题都来自同一个方面的话,那就是“主义”的问题。从“以阶级斗争为纲”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能不说是一个伟大的创举,但是任何伟大的创举都需要调整,这才符合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而说到马克思主义就不能不说到卫祥云提出的所谓“顶层设计”。没错,“包产到户”和“恢复高考”都是邓公的伟大改革,但这决不是邓公坐在“顶层”闭门造车想出来的,而恰恰是因为人民有这样的需要、时代有这样的需要。所以卫祥云所认为的社会是自上而下的演化是没有道理的,不论是马克思主义还是毛泽东思想,都认为历史是人民创造的,而非伟人创造的。而所谓的“伟人”,就是能够听从人民呼声的人,否则再伟大的构想也无非是空中楼阁,作为一个学者,这点常识应该是有的。
最后要说,《改革的逻辑》是一本论文集,不是围绕一个核心独立著述,所以有很多地方并不符合“逻辑”,比如作者为了说明北大的伟大而列出的“近代史十人”,居然把张维迎陈志武列入其中,读来不禁引人发笑。而重复的话更是不胜枚举,比如作者在几处都把调味品协会同华盛顿并举,并把戈尔巴乔夫和叶利钦列为“顶层设计”的伟人,这就只能让人嗤之以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