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马提出:资本主义制度或劳动异化制度不仅仅在压抑、统治人,而且是人性的一种敌对力量。西马的理论家马尔库塞的著作《自然和革命》,影响非常大。他提出,要解放社会的人,反对资本主义的压迫和统治,必须得解放自然,解放属人的自然,解放人的外部的自然界。他这一理论的得出,认为资本主义对人的统治、压迫,同时这种统治、压迫的力量也施于自然。而在资本主义制度下的自然界和人的命运是一样的。自然的损害和人的损害是同步的,因而自然的解放和人的解放也应该是同步的。因为资本主义要得到的是利润,要得到利润,就得压迫、统治自然的人。人与自然一损俱损。因而西马理论家认为,对自然的损害、压迫,只有在改变社会制度的前提下才能得以改变。这一观点在马克思《手稿》中并不明显,而在西马那里被提出,并特别加以强调。他们提出这一问题的意义何在?局限何在?
就意义来说,人自身的自然在马克思《手稿》中我们看到了这方面的一些思想——人在异化劳动下把人已经达到的异化程度又向非人的方面异化了,这是向更加自然的方向异化,变人为动物,向原本的非人的异化方向退化。这一思想在马克思《手稿》中很明显,即异化劳动造成人异化成果的丧失。在马克思后来的著作中,对劳动异化的非人境况也有分析,但这些问题不占马克思著作的主要地位。马克思把矛头指向攻破异化劳动,认为不攻破异化劳动,则劳动者和劳动者周围人的存在条件的改善就不可能。马克思让人识破异化劳动是资本主义社会弊端的根源。
西马与马克思主义不同的是,西马也批判资本主义制度,且与马克思主义总体态度一致,但同马克思主义不同。马克思主义主张以暴力推翻资本主义,实行无产阶级专政。这种革命方式和革命后建立的制度是西马不同意的。由于西马不主张以无产阶级暴力革命推翻资本主义,他们的着眼点、改变社会的方式就不同。他们特别关注自然,唤起人对不合理制度的不满。但主张以和平改良主义选举的方式实行社会改革,出现了生态社会主义。他们将解放属人的自然等归纳为和平改良,由议会选举而改革社会的目标。这不是马克思主义最终所指的社会解放的方式。
马尔库塞提出的“解放自然”,包括外部自然为主的自然。它的出发点即,资本主义社会由于是为了取得利润而存在,目的就是为了榨取更多的利润。因而也将统治无情地加到自然身上。“解放自然”包含着反对资本主义统治压迫的意义在内。
人是自然的一部分。“解放自然”当然也包括解放属人的自然。马尔库塞说的“解放自然”,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属人的自然,即作为人的合理性及原始冲动和感觉”。这将人提到自然的首位。二是“解放外部自然界,即人的存在环境”[3]。马尔库塞的“解放人的原始冲动和感觉”这种说法一提出,就遭到批评。按照马克思的理论,解放自然或解放人,都不能把集中点放在“人的原始冲动”上。因为“解放人的原始冲动”是人的自然属性的复归,而不是人的提高;解放人、解放自然,是解放人的社会地位,而不是人的自由自觉的退化。马克思在《手稿》中提出的“人性复归”,不是指向人的原始本性的复归,而是指从被异化劳动异化为非人的条件下向人的自由自觉的类本质的复归。在“解放外部自然界”这点上,马尔库塞的观点在实行上流于一种反对控制自然的倾向。现在的自然界,西方发达社会的自然界,相当程度上从属于资产阶级经济目标的控制。当改变这种控制后,是否还应对自然加以控制?是否完全任其自然?这答案恐怕是肯定的,即应对自然加以合乎规律的控制。但在生态社会主义那里却流于自由化,任其自然。
美、自然人化与生态社会主义有什么关系?这里的中心思想就是人怎样自由自觉地对待自然。既能自由自觉地对待人自身,也能自由自觉地对待人的外部生存环境。这其实就是美的追求,是在广泛的意义上,最广阔的领域里,实现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也就达到了主体和对象的美的创造。它虽然不是一个具体的、个别的美的对象的创造,但其间包含着各 个方面的美的创造。生态社会主义是想要造就一个建立于自然美的前提下的社会美的空间。生态社会主义的社会构想即自然和谐下的社会和谐。它标志着人怎样生活于和谐的环境里,更外在的空间的和谐美是重要的。如鱼,生活于水中,即使没有人去捕杀它,但如果水是被污染的,鱼同样不能生存。这点对于已经实现了社会主义的国家似乎更为重要。如何造成自由的和谐空间,这是一个现实的大课题。西方人,则在诸多矛盾中,感到了自然与社会的不和谐。谈环境生态,并将其作为社会理想去追求,这与他们特有的生存条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