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是作者的一个新角度的思考,不过这样的思考的确不是史学家的思考,更多的属于一位政治官员的思考,而王充闾具备这样的条件。
历史老人同雄心勃勃的秦始皇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你不是期望那个万世一系吗?偏偏让你二世 而亡;你不是幻想长生不老吗?最后只给你49年的寿算。北筑长城,不是要抵御游牧民族的侵扰吗,到头来却是自己的历经几代秦王才得到的一统江山,却因为两个农夫的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而失去了几百年的霸业根基。而且最为精彩的帝王悖论似乎也是出现在秦朝,焚书坑儒的最终的想法是害怕读书人的造反,但是亡秦者却是不读书的刘、项。只是现在的秦始皇依旧在地下沉睡,人们不知道在当代是否可以一睹它地下陵寝的泱泱四海依旧一统的那种气派。
自然这样的评价,却非史学家言,更多的是一种宣传者的语调,但是也是可以让人得出历史性结论的。
还是佩服作者的政治眼光的把握,使得史学的研究具有了一个新的视角,而且这样的视点不是那些鸡内金是在教书的过程中就可以提炼出来的。即--所谓的帝王他们是历史活动中的特殊人群,
前几天,看赵林写的关于东西方文化文明交流冲突的书,其中提到了关于“君权神受”觉得挺有意思,那就是当年的驰骋天下的拿破仑,他在做了皇帝之后,也是必须让罗马教皇来确认的,不然的话,也是无法得到芸芸众生的社会认可的。虽然是它的皇冠不是让教皇戴在头上的,是自己从教皇的手上很无理的抢过来自己戴上去的,但是也是无法消除你必须要履行的这道手续,因为非但如此,你的统治权利就不是合法的。所以有的时候该需要的程序和仪式是一点不能少的。
其实,其中的一些历史细节,人们似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这样的重新解读之后又有了新意、因为作者在强调历史上的登上皇帝座位的有很多不确定因素,自己为什么能够当上万人之尊的皇帝,其实连自己也不会想到。但是历史就是如此。这也许是历史深处的不可预测性使然。比如:刘邦,这是一个真正的流氓皇帝,是一个无赖级别的皇帝,刘邦的胜利是一个道德意义上的悲剧,不过正是因为他的政治流氓手段,以及欺骗的伎俩和善用人的权术,不守信用的卑劣的人格和无赖习气,使他把握了拉战场上的先机,取得了胜利。而那个英雄气短的项羽,却是只能落个兵败自刎的下场。这里揭示了一种历史的悖论,也就是功业和道德的背反。
我是流氓我怕时?汉家天子有施为。
项王仁义输天下,千古堪怜更可悲。
再比如:李后主和宋徽宗这是两个很窝囊的皇帝,但是却是书画词赋造诣,却是相当高的艺术人才,假如不是坐了皇帝,那么其书画艺术和历史地位能够达到何等的成就,不可预料。但作为皇帝,他们却是十分的不合格。这两位从人生的极尊职位到囚徒一样的苟活,似乎是连他们自己也不会相当有这样的命运。在这些皇帝身上不见其政治舞台的作为,到现在人们津津乐道地是他们的词抑或是书法的造诣,是颇高的云云,显然也是和自己的帝王之身的距离太大。
宋徽宗本来是一位出色的书法家、绘画大师和诗词家高手,也是十分称职的国家画院的院长,它天生就不是一位好皇帝,但是因为皇太后的一句话,它就做了宋家江山的第八代君主,不过当时的宰相就说他,“轻佻,不可以君天下。”但是拗不过,人家太后的懿旨。使得这位风流皇帝即使有了皇帝的宝座,它依然是不称职的。它的心思依旧是在书画上,于是治理国政的大师就只能交给蔡京和宦官童贯来管。于是我们便知道了有梁山好汉造反的故事,也知道了在京城汴梁有了徽宗和李师师暗中幽会的那条暗道的故事。于是大宋江山败于敌手,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于是这个酷爱书画的大师级的皇帝不仅自己做了千古不耻的儿臣。而发展至中华文明鼎盛期的北宋大批珍贵字画、金银、珍宝、书籍、古器。以及宋家江山所有的具有代表性的器物纷纷被掠夺一空。
而这位执政江山一无是处的皇帝,在艺术上确实一个绝对的情种。它以自己独特是艺术才华,和超越当时和前人的审美眼光,占据了中国艺术文化史上独特的一页。尤其是它的“瘦金体”独出意蕴。书,结体严谨,骨骼纤瘦,笔画细挺,顿挫有节,外展锋芒,风流潇洒,在刚劲中透出纤细秀丽风姿,是书法艺术园地的奇葩。而它的草书则是信笔挥洒一气呵成,狂放酣畅。
因为人们对于后唐的李后主的故事比较熟知,它的词亦是比较熟知。还是说说徽宗赵佶的词吧,徽宗在被掠到东北寒冷之地的途中,忽然看到有杏花开放,百感交集,写下了这阙泣血之作。
裁减冰销,清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鲜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回人言语。天遥地遥,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知梦也新来不做。
这首词是《燕山亭.北行见杏花》宋家皇帝成为屈辱的阶下囚,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下,词人的感情深沉而真挚,把自己的亡国之情披露的让人心泣血,而且艺术性颇高,也是一首千古杰作。词人之作,其实也是画家工笔功夫的一次展现,对于画中的杏花虽然无一笔提到,确实分明可见那隐隐的淡淡的杏花残香跃然纸上。画面的凄楚和文字的痛感交融一体,好生让人心痛欲裂。的确是“亡国之音哀以思”。只是李后主尚有“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而现在的赵佶则是连做梦的心思也没有了。无新梦可做,这样的一种断肠愁苦, 身在其境难以感言。
不过作者说的皇家悖论,还是有些思考价值的,那就是“作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作君王。”宋徽宗和李后主的艺术家气质,他们是的的确确没有能力当皇帝的,而当了皇帝必然是给自己和国家都会只能带来灾难。那么如果,这两人不作皇帝,而是专事艺术创作会如何呢?只是历史不能假设。
不过,回首中国晚清衰亡的历史,还是比较好参照的,那就是人们所熟知的溥仪皇帝,作为晚清的最后一位,,也是清朝的最后一位皇帝,他的命运是最有意味的。抚顺是当年努尔哈赤以十三副遗甲起兵的地方,并由此开创基业,出关、涿鹿中原一统江山,而他的故乡则是作为龙兴之地,倍受尊崇,但是最后的结局,却是谁也不会想到,它的最后一位傀儡皇帝,最终却因卖国求荣,以囚徒身份回到祖国接受审判,并在抚顺接受审判和改造。被改造成为一位普通的公民。此事,正好迎合了《左传》中的那话,“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作者对于中国皇帝命运的大思考,的确是具有政治家叩问历史的那种气派,只是其中的史料不是原创,而更多的是属于对历史现象的梳理,但是,角度比较新颖,亦有新的感触不是出现,是喜爱历史的读者,有兴致对历史进行新的考量的一本读物。
《龙墩上的悖论》 中信出版社
(济南 李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