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寓言，小故事蕴涵着大道理。
有一只叫佩里的孔雀，聪明、能干，全身色彩斑斓。它来到企鹅王国求发展，但没多久就遇到了困难。企鹅王国纪律严明、组织僵化，内部充斥着冷冰冰、刻板官僚的文化。虽然佩里的才能有目共睹，但它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做事风格却让企鹅们感到不舒服。尽管企鹅们当初是因为佩里的创造力、执行力等优异表现才录用它的，但真等到佩里进入了企鹅王国，这种“脱颖而出”反而成了一种罪过。在企鹅们的惯性思维里，组织就是整齐划一的，一切要从大局出发，做好自己的分内事，稳定压倒一切，不要张扬保持低调，不求功劳但求无过……可以想见，佩里在这样一个地方结局只有两种：要么继续异类，要么选择离开。
隐喻的美妙的在于它传达的不仅仅是信息，还有意义。佩里在企鹅王国的奇遇记所揭示的问题普遍存在大小企业中，它现实而迫切：员工如何突破组织既有的稳定规则和模式，彰显自身独特的价值？组织又该如何整合各有所长的员工，打造创新型企业文化？不难发现，《谁把孔雀变黑白》讲的虽然是个小故事，但探讨的主题却是很大，说白了，就是企业与员工的创新之路在哪？
这个话题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鲶鱼效应”。它是说，由于沙丁鱼生性懒惰、不爱运动，一旦遇到运输路程远的，沙丁鱼容易死掉，即使不死也差不多奄奄一息了。为了让沙丁鱼活着运到码头（活鱼价格比死鱼高出好几倍），渔民一般都会往鱼槽里放入几条鲶鱼。因为是陌生环境，鲶鱼入槽后就会四处游动，而沙丁鱼发现这一异己后，也会紧张起来，加速游动，如此一来，沙丁鱼往往能活着被运到港口。这就是所谓的“鲶鱼效应”。应用在现代企业管理中，它的意思是通过个体的“中途介入”，对群体起到激励、引导作用，培养起组织或行业内部竞争创新的健康氛围。“鲶鱼效应”的出发点是避免企业陷入固步自封、因循守旧的死胡同，尽管是美好的意愿，但它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引入“鲶鱼型”人才以及如何人尽其用，这才是真正的关键。就像《谁把孔雀变黑白》里的那个孔雀佩里，毫无疑问，对于缺乏自主性和创新意识、人浮于事的企鹅王国而言，佩里就是那条“鲶鱼”。企鹅王国当初引进佩里目的也是寄希望于佩里的“搅和”、“激发”。但结果企鹅王国还是无法接受佩里，从其工作方式到思维理念乃至到主体本身。而对于佩里来说，它的价值不仅没有得到体现，而且一度遭受到组织的排挤、打压，自身安全都不一定得到保障——正如书中写道，为了保持企鹅王国颜色上的一致，佩里曾被企鹅们改造成了黑白，从而失去了五彩的羽毛。在这个意义上，《谁把孔雀变黑白》是对“鲶鱼效应”在管理实践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的一种阐述。
另外，就该书分析“鲶鱼效应”时所暗含的思想脉络来看，它似乎是对克里斯·阿基里斯《个性与组织》一书的回应。在《个性与组织》中，阿基里斯曾不无语出惊人地宣布：正式组织同人性发展背道而驰。不过，这并不是阿基里斯的首创。事实上，从泰勒到法约尔到斯隆再到阿基里斯所处时代大多数管理专家，他们都认为组织是理性的，而恰恰是这种理性要求组织应当是井井有条、秩序井然、整齐划一。然而，现实中的员工却是各色各样，千差万别，“生活中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树叶”。于是，这就意味着，员工要在正式组织里留下来，必须经受组织的改造，服从组织的安排，以最终完全适应这个组织。在《谁把孔雀变黑白》中佩里的命运何尝不是如此？摆在它面前的只有两种选择，或是服从企鹅王国的秩序，或是离开去寻找机会的王国。而故事的最后，是以佩里出走企鹅王国，来到机会王国自在地生存、发展而结尾。可以说，阿基里斯提出的组织中人性的发展及其与组织的冲突不可避免的定律还是无法克服，至于“机会王国”，不妨视为作者对个体与组织关系和谐的一种设想和期望。可事实是，如果阿基里斯的“发现”是普遍存在、是真的话，哪有这样完美的契合？
尽管如此，《谁把孔雀变黑白》还是提出了一些改善的建议。例如，类似企鹅王国的组织要意识到一切都在变化，未来不可能还和过去一样；通过设立项目团队、共组小组或特殊项目的方式，为“异类鸟儿”提供发挥才智的机会；不断重新评估工作方法、程序和制度。不要认为曾经有效的老办法还会继续管用。这个时代要求你时刻保持警觉，不断做出重估；想出一些办法并委托一些人帮助各种不同的“鸟儿”合理应对组织的改变和规划，真诚地倾听他们的担心、焦虑和愿望。与此同时，对于像佩里这样的“异类”，在企鹅王国中生存也需要策略、方法。一味地坚持自我，不走寻常路，最终伤害到的可能还是自己。为此，书中提出了蓝鸟策略、鹦鹉策略、麻雀策略、蜂鸟策略、天鹅策略、秃鹫策略、金丝雀策略等十几个策略，目的就是让那些相对于企鹅们而言“标新立异”、“特立独行”的人群能更好地在企鹅王国中占据有利位置，发挥自我作用的同时能推动组织的创新和优化。可以这么说，《谁把孔雀变黑白》为我们呈现了一个深刻的寓意，它直击企业管理中最核心的实践难题。从中我们可以学到很多，关于创造力、企业文化和组织变革，还有“企鹅和孔雀”的隐喻。
【美】加拉格尔·哈德利、沃伦·施密特：《谁把孔雀变黑白？——企业与员工的创新之路》，中信出版社2008年10月第1版，定价：20.00元。
二〇〇八年九月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