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说一句貌似“重言式”的真理:“20世纪肯定是对21世纪影响最深刻的一个世纪。”重估20世纪的思想,就成为21世纪的一项重要工作。《20世纪思想史》的确是一部宏篇巨著:有关20世纪的哲学、文学、历史、政治、科学、艺术等所有领域的主要思想、主要思想家都给予了介绍和评价。
该书以介绍西方思想史为主,对于中国20世纪的思想史仅作出了几页篇幅的评述。一个合理的原因是,中国被认为在20世纪对于世界思想史贡献很少。(我们期待着中国在21世纪的重新崛起。因为思想的贡献和经济、科学等领域在现代的发展是互为前提的。)对于20世纪之初的“中国新文化运动”,作者的评价是否定的,然而(我也认为)是中肯和客观的。
中国从17~18世纪开始落后于西方世界。在20世纪初,中国这个泱泱大国终于跟上了现代世界的步伐。首先涉及到抛弃儒教文化。儒教曾使中国位于世界前列超过10个世纪,但儒教早已经失去了创造力,确切地说,已经成为了一种累赘。这比之西方超越在基督教的所做的一步步努力,更令人畏惧。
儒家开始于宇宙秩序的类比中,特别强调社会的等级制度。所谓的“三纲五常”,强调温和的美德,如:忍耐、和平主义、中庸、孝敬祖先、尊敬老人、有教养等等。儒家还强调人生而平等,而且可臻完美,个人靠自身努力能做“应做的事”,能成为他人的榜样。成功的圣人乃是将“正确的品行”置于一切事物之上的人。
虽然孔子的人生观取得了以往不容置疑的成功,但其本身成为了一种保守主义:当世界其它地方在19~20世纪初发生了巨大变化,包括妥善地处理科学的发展、成功地理解现代主义的概念、和开始应对资本主义、社会主义等新的社会制度形态时,忍耐和中庸这些古代的美德,已经不能给中国人带来真正的希望。 孔子思想在20世纪的失败,就成为了无法避免的事实。
中国现代化的理论从17世纪就开始了,但到20世纪初,现代化在实践上,依然为一些高官们的游戏——他们意识到中国需要现代化,但不具备实现的政治基础。中国学者们也依然是守旧的。比如第一个中国留学生容闳的例子,他于1847年应传教士之邀赴美国耶鲁大学留学。他在8年学习后重新回到中国,但被迫等了8年之久,才被录用为英文翻译。
“无须讳言,中国的近代史是向西方学习的历史。”留学的情况,后来发生了一些变化。起初儒学奖学金集中在哲学,到19世纪转到了实证性研究,即对古代文本的具体分析。——这也产生了两个具有重要意义的结果。一是发现许多所谓经典文本是伪造的,因而儒教本身那些信条受到极大的怀疑。更为重要的,实证研究被扩展到数学、天文学、财政管理和考古领域。这虽不能说是科学革命(而西方的“科学革命”发端于15~16世纪前后;其后才可能有“工业革命”),但却是科学革命的开始,不管这场革命来得的多么的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