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作家林雪的《我要富贵》,总是让我想到这样的两个字:“准确。”观察的准确,理解的准确,用笔的准确,这不是什么文字的功力,而只能是作者的聪明与悟性。在《我要富贵》中,作者用女性独具的准确与敏锐,叙述了当代现实生活中几对男女在爱情与金钱之间的抉择,在生活深处的苦难与挣扎、不屈和堕落,还有那充满青春魅力的错误和反思。
就像书中介绍的一样,小说在特殊的环境下拉开序幕,小说的主人公们作为一群外来者,怀着对“财富”、“势力”、“大厦”和“美人”的种种幻想,怀着各种各样的目的和心情,聚集在这里,卑微地活着。同时,他们又不得不迎着风雨张开自己微弱的根系,“吸吮着”这座城市的“养料”,而他们的梦想却仅仅是能够好好地活下去。书中,作者准确地把握到了社会转型期的浮躁变化和心灵脉动,人们在商品大潮的怂恿下奋不顾身地跳入到“淘金者”的浪潮中……于是,挫折、磨难和失落接踵而来。
男主人公李伟原是大学的团委书记,到海南后,作为打工仔放弃了原来的自尊和优越,一心想赚钱,也不得不忍痛割爱地放弃了视作生命的爱情。为了能赚到钱,甘当人事部经理的情人。物质上“富贵”了,精神、爱情却贫瘠了。李伟变得冷酷自私,认钱不认人,以至于最后锒铛入狱。爱情在他的心中早已变成了欲望的变形交易,以出卖身体换来现实的“富贵”……也许读者不禁会这样反问:这难道真的是一个无人能迈出的关于金钱与爱情的怪圈吗?至少在男主人公李伟的身上是这样,尽管他还有一些挣扎,但还是狼狈地“顺从”了。同时,李伟为了家人生活的安定追求物质上的富有,从深情相恋的恋人到演绎出了最无奈的背叛与情感上的纠缠,也反映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同这座城市一样,小说的叙述者对笔下的景观也是不置一词的,她只是在讲述着这一切,语调冷静而平淡,秩序井然,有条有理。作者把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命名为林雪,与作者同名,使得女主人公、讲述者与作者,围绕着文本形成一个奇妙的三位一体的组合,尽管这种组合只是策略性的。讲述者来往穿梭于内外两种视觉位置之间,灵活便利地把人物心理的方方面面巧妙地展示出来。
当然,小说的重心在于刻画人物心理的流转过程,透射出时代的精神氛围,如脉动一样的心理微变贯穿了整个文本,人物行止充满节奏感和独特的意味。
如果说美国作家德莱塞的《嘉莉妹妹》讲述的是一百多年前“美国式梦幻”的生成与破灭。那么,林雪在《我要富贵》中声嘶力竭地喊着“富贵”的心愿,则是道出了当代中国人的梦想与希望。可以说,这是当代中国“漂泊一代”的精神写真与心灵写照。但这种“直截了当”的渴求,所面对的必然是残酷的竞争。
在日益标准化、一致化、单一化的写作世界里,到处都是狂欢、喧嚣、享受、成功,而林雪的《我要富贵》却发出了一种不同的声音,这个声音裸露了社会另一种现状,写尽了这些现实后面的苦涩,表达了作者对现实的一种思考,也表达了一种独立的写作态度,表达了回到生命本质而写作的审美态度和生存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