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一部电影比作一本小说,那么《肖申克的救赎》无疑是一部伟大的小说。它反映着现实的社会生活,用经典的对白和多种修饰刻画出多个人物形象,用简单的方式组织故事的主线并伴以多条辅线,以艺术的画面表达着故事的主题,给我们深刻的教育和久久的思考。
“来这里的,都是无罪的”——主题性悖论
影片开始使用交叉剪辑的画面传递出:汽车中的醉酒的男人、法庭审问、男女合欢、醉酒男子装子弹、审问、做爱高潮和提枪下车等几帧影信息。通过可能性的整 合,观者便有了一团疑云,随后律师的雄辩轻松的帮助观者找到了“事实”:那个银行家,因老婆与人私通,便在酒后干掉了他俩(一对偷情者)而重要的是这一切 是观者方面的虚拟的,也可说成是导演帮助观者作了一次思维热身运动,但影片并未将此“事实”的过程回证式的复演。在接下来的“监狱风云”中不时挑逗起观者 对“事实”的疑虑。当阿瑞问安迪为什么会入狱时,他说:“我是无罪的。”一方面诱导观者怀疑甚至重建假设,一方面继续主题性悖论的凸现。阿瑞听了后应到: “来这里的都是无罪的。”于是乎,主题性悖论在不经意间被揭示出来,此时观者并未注意。影片的高明便是倒置了因果关系,将结论首先提了出来,而后慢慢交待 前提,使观者随着影片向纵深发展不断体验到光亮,这股光亮最终清晰的回照出主题的伟大预言性,这一过程本身就是一个悖论,但极大地拓展了影片的鉴赏空间。 不过,观者此刻的重建假设便搁浅在了“不是安迪,谁是凶手”的问题上。我自然而然便联想到了《夜半歌声》中的一段镜头:男主人公宋丹平在房间内阅读信件有 人敲门,开门,门又关了起来,失火了,这一过程一共出现了三次,而前两次也激起了观者无法得知实情的恼怒,同样,随着影片的发展,便消弭在了嗟叹声中。导 演在这里还算比较“留情”并未如《尼罗河上的惨案》那般,使观者怀疑到自己头上,也没有如《小李飞刀》、《月光宝盒》那样使人昏厥,而是在一步步扎实完善 了主题性悖论塑造的同时帮助观者达悟了。汤米的出现带来了安迪清白的“公诸于世”,从而有了“无罪的人有罪”这一悖论;影片开始也描绘了狱警长极富有冲击 快感的结束了刚入狱的小胖的狱中生活,此时,汤米也因对神的诚实而倒在典狱长踏灭的烟头旁,自然形成了“有罪的人无罪”这又一悖论,同时这一点更通过本该 绝对高义的司狱者却干着无耻的勾当,以及已经手持着文凭走向美与善的未来道路的汤米的死来强化。
终极的放弃与无上的拥有——意态性悖论
回思这部影片时,首先爬出的是欲望的诡魅,相伴而至的是放弃的必然。
前者,狡猾贪婪的典狱长受不了金钱欲望的怂恿,快乐而又轻松的捞了一大笔,于是拥有的慰藉深幽孤独的本我与大出风头的自我以及典狱长制服所征兆的超我的 无极通路——他拥有了;在全雄性群居生活中,“三姐妹”无法熄灭性欲燃起的火焰,刺激而又夹杂暴力宣泄的舒坦了一回,于是也拥有了抚平重伤的本我与身在狱 中无法常态发泄的自我以及异性欲升变为同性欲所换来的异样超我的超导通路——他满足了;而导演“残忍”地将这来之不易的拥有拈灭在了终极放弃的介入下,影 片证明了典狱长拥有的象征——金钱被提走了,他“放弃”了金钱,甚至“放弃”了重新享受拥有的机会(他抠动了自杀的扳机);“三姐妹”满足的条件——身体 被摧残了,他“放弃”了鸡奸,甚至,连重新享受拥有满足的机会也放弃了。同样在《沉默的羔羊》中斯达琳“拥有”了野牛比尔的线索,“放弃”了幼时最致命的 隐私;《与狼共舞》中守边者“拥有”了未遭人类文明残躏的淳朴,“放弃”了文明的人类。
相反,后者,阿瑞放弃了用死来解脱对自由的不 适,拥有了重生;安迪放弃了营造“花园式监狱”的幻想,更放弃了借助法律平反的希望,走了,放弃了,而拥有了新鲜的海风和清丽的自由。同样《泰坦尼克号》 中的露丝放弃了坐上救生艇保存生命,拥有了最无价也最有价值的真爱;雨人的弟弟放弃了对财产的渴求,拥有了无可替代的兄弟深情;猎鹿人终于放下了枪,拥有 了精神的重生。
日落后的太阳——哲学性悖论
最后,回归于悖论的真谛——日落 后的太阳。导演在这里的确渲染出了日落后太阳的景色,严肃而又深刻的揭示出了可能性和不可能性的二重悖论。而悖论本身即表现为这种二重性,所以创作者不但 论证了前者,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论证了后者。影片中有许多阐释悖论实质的例子:汤米本无法通过考试,但通过了;安迪设置的假人不可能存在,的确存在(由取款 的事实加以证明);老布出狱后安度晚年是可能的,但各种因素又使之变得不可能,甚至安迪妻子不死是可能的,为了开创情节有是不可能的……。不过我认为, “小铁锤”这一例子更值得深究。“小铁锤”本身链接了许多悖论:狱中购买到他是不可能的,实际证明可能;狱中突击搜去是可能的,而情节发展使之不可能。其 次,“锤子对人的悖论”是“用六百年也不能挖通墙壁”;“人对锤子的悖论”是“用了二十年就挖成了”。再次,银幕上的投像是虚假的,易逝的(不可能);观 者心中的映象是真实的,永恒的(可能)。复次,物质决定意识(小铁锤决定逃跑幻想的破灭);意识决定物质(逃跑的意念战胜了客观的限制)。最终,这一悖论 升华进入到哲学的辩堂。环顾四周,看到了《猎鹿人》中客观上不可能逃脱被射,但主观上逃脱了的“雄鹿”;曾经飘动在阿甘上空的“羽毛”,也随着意识的指引 落在他的脚边;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竟辜负了探索者的苦寻,潜入了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地方,去抚慰那些冰冷的亡灵......最后,是悬在大堂中间的日落后的太 阳。哲学性悖论在《刺激一九九五》中的重现,是我始料未及的,但当真正体察到他的灵辉时,我想观者与影片的距离更近了,也更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