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创新衰退了吗？这个问题是个问题。
早在2005年，美国国家科学院就发表了名为《站在风暴之上》（Rising Above the Gathering Storm）的报告，提醒国会必须提高科研投入，否则随着亚洲教育和科研基地的崛起，美国科技的领先地位将会动摇。这份报告的出笼直接导致了当时的小布什政府推出1360亿美元的“竞争力计划”。然而，几年过去，这一计划不仅没能打消部分美国人民的疑虑，反而加重了他们的担忧——一方面，客观数据表明，近30年来美国对于科学研究的投入总体下降、教育体系不断衰落、移民政策越来越不理性。税收和监管措施也是更多地考虑国内的特殊利益，而不是美国的长期竞争力；另一方面，世界上其他国家，特别是亚洲国家正在迅速发展、全面崛起，从中国、印度、日本、韩国到新加坡，它们都在积极修订政策和完善法律，以最大程度地吸引人才、鼓励创新、振兴产业、刺激经济。不可否认，在美国后劲不足的同时，别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迎头追赶，这是无法阻挡的趋势，为此，美国主流媒体如《新闻周刊》曾不无忧心忡忡地写道：“美国创新力正在衰竭……”
尽管如此，还是有一部分持反对观点，他们觉得所谓“美国创新力在衰退”简直是危言耸听、杞人忧天。他们言之凿凿，认为美国仍然拥有侧重培养创造力和想像力的教育资源、充足的研发经费、敢于冒险的商业氛围和雄厚的风险投资等优势。事实上，就连发出警告信号的《新闻周刊》也在其文章中承认，“2009年13名诺贝尔奖得主中有9名是美国人。即使不算诺贝尔经济学奖、文学奖和和平奖，人口只占全球人口5%的美国仍然获得了接近70%的诺贝尔奖。在可怕的经济衰退之中，这个国家依然在信息技术、生命科学和纳米技术等领域占据优势地位，而这些领域正是对未来至关重要的行业。世界经济论坛总是将美国称为全球最具竞争力的经济体……按照大多数衡量标准来看，美国仍然领导着全球技术进步”。但必须要记住的是，让美国“看起来”处在领先地位的标志很多是有滞后性的，例如诺贝尔奖就是经常颁发给那些已年过六旬的人，他们的创新使命已接近尾声。这也意味着，美国的成就是在反映过去而非预示未来。
毫无疑问，关于“美国创新力衰退与否”势必引发一场争论，且分歧声不绝于耳。就像最新的质疑又出现了，它来自思科前CTO朱迪·埃斯特琳。这位现年53岁的“硅谷人”从1981年起就在多家科技公司出任联合创始人，其在新书《美国创新在衰退？》中认为美国创新能力出现危机，这是真实发生的事，而且呈愈演愈烈之势。究其原因，罪魁祸首正是对未来的目光短浅和对风险的莫名恐惧。埃斯特琳指出，政府和大学研究经费的降低抑制了技术创新；而在互联网泡沫之后，风险投资商和企业家都比以往更加小心翼翼，往往只追求短期的退出利益，不在乎颠覆性技术的开发。因此，虽然看上去硅谷的创新仍层出不穷，“但实际上，很多都是短期的、增量式创新”。
在埃斯特琳看来，创新须得具备5个核心价值观，包括询问、耐心、信任、开放和冒险。像英特尔、苹果、谷歌、迪斯尼、IBM、宝洁、通用等被公认为极具创造力和竞争力的组织，它们对5个创新的核心价值观都有着很好地诠释和演绎。当然，仅仅靠这些公司的努力是不够的，在“美国梦”的缔造中，创新一直以来都贯穿始终，并已成为了美国文化不可分割、至关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埃斯特琳提出要使美国重新激发创新动力，必须尽快建立起一个符合创新的“生态系统”。系统中心是研究、开发到应用的循环结构，外围是政策、资金、教育、文化和领导力的五力支撑架构。至此，埃斯特琳认为只有对系统的各个环节加以重视，切实地推进事实，才有可能阻止美国创新的衰退之势。
对于埃斯特琳的问题解析和对策建议，我们大可不必言听计从，毕竟，同样是持衰退看法的一派也把原因归咎为“美国政府容忍行业巨头对市场的垄断”或“本轮次贷危机、经济萧条的负面影响”。但毋庸置疑，埃斯特琳确实揭示了危机，它不仅仅是面向美国的，同时对中国也有很大的启发。
这些年来，我国对于创新一直大为提倡，从上至下也积极相应。但很多时候，创新止于口号，沦为空话；流于表面，成为形式。又或者，知道要创新但不知道如何创新，结果往往一无所获。在这个意义上，埃斯特琳的新作能给我们带来一个有针对性、有方向性且相对具体的行动方案。
【美】朱迪·埃斯特琳：《美国创新在衰退？》，机械工业出版社2009年11月第1版，定价：35.00元。
二〇〇九年十一月二十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