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一段特殊的中国
历史,把十年浩劫中的十届生源压缩在1977年冬的同一次高考中。
在一个新时代起点,知识重新受到尊重,堂堂正正凭成绩入学。考得入学通知书的同学成了“七七级”。这一称号,让当年全中国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七七级”,加“文学”,加“北大”,对当时喜好文科的中国青年,没有比这再荣耀的概念组合。换个说法,这是“全国第一大学第一系的第一专业”。
“第一专业”的48位同学,来自基层社会的五行八作。看来处,有矿务局、良种场、电务段、气象台、粮库、煤矿、学校、街道……论身份,有工人、农民、干部、教师、军人、公安、华侨、待业青年、应届毕业生……其中,工、农占去多半,教师、干部大都有知青经历,军人、公安都在农村摔打过。年龄最大的入学时已过三十,高中毕业十一年之后续上求学旧梦;最小的十八,刚出中学门。
这样一个班,会让今天的学生觉得不可思议,当年却支撑北大各系,遍布中国高校。
严家炎教授说,“这是一个从文化断层中崛起、在生活磨难中成长、从十多年积聚的青年才俊中选拔出来的群体,是一个富有思想和才华、能够独立思考的群体。大自然和社会政治的各种‘地震’、‘海啸’、天灾、人祸,他们几乎都经历过;而在即将告别自己的青春年华时,他们恰好又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年代。历史早早地把改变民瘼国运的重担压到他们的肩上,他们中许多人也早就自觉地接过了这副重担。”借乐黛云教授的话,这群人“英雄辈出,个个了得!”
二
在学校接引他们的,是刚刚解脱“文革”噩梦、回归书房和讲台的北大老师,是以“得天下英才而育之”为终身志业的蔼然先生、岸然名师。
《文学七七级的北大岁月》记录了他们当年的心声。
“作为知识分子和教师,生活的清苦,物质的匮乏,并不是最不堪忍受的事。最不堪忍受的是不允许我们读书,……不允许我们上课堂为同学传道、授业、解惑”。
“一代青年上山下乡,沉寂十年,埋没十年……七七级的同学,以优异成绩进入北大,一代才骏,初试锋芒,锥处囊中脱颖而出。”
“七七级进校,未名湖畔的读书声响了。他们以燃烧的激情,点燃了刻苦求学的新风尚。……一个新时代终于来临。”
“七七级(还有七八级)学生,是我几十年教书生涯中遇到的水平最高学习进取性最强的学生。这是由众所周知的历史原因酿成的。这种情况,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教育发展史上,是空前的,大概也是绝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