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以封建地主阶级为其主要的社会基础
但某些部分在一定时期带有不同程度的资产阶级性质。
过去有一种意见认为北洋军阀的阶级基础是大地主大买办阶级(注:荣孟源:《要重视西南军阀史的研究》,见《西南军阀史研究丛刊》第二辑,贵州人民出版社,1983年6月。)。 关于大地主阶级方面有具体史料可证,但所谓“买办”似指北洋军阀集团代表了帝国主义的权益,我认为这是强调了它的政治内涵,而作为社会的阶级基础应该根据经济地位来判断。因此,可以认为北洋军阀集团是帝国主义的代理人,是政治买办;而买办阶级似乎不能作为北洋军阀集团的社会基础。
另一种意见是以地主资产阶级为基础。北洋军阀含有资产阶级性质这一点是可以被接受的,但却应注意时期与阶段问题。它之带有资产阶级性质大体说来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期开始,所以不能把二者并列。北洋军阀集团的专制统治和连年混战,对于资产阶级的利益是有所伤害和触动的。商人在混战中由于运输物资被扣,厘捐关卡勒索,市面不稳,币制混乱等等而感到不便,甚至蒙受损失。即使如既是实业资本家,又是政府官员和资产阶级政治代表的张謇也都怨叹其处境是“若乘漏舟在大风浪中,心胆悸栗。”(注:1914年12月家书,见《张季子九录·专录》卷9。)所以北洋军阀集团代表资产阶级的比重是值得研究的。
它以“中学为本,西学为用”思想为指导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是晚清时希望用以挽救其政权濒临灭亡的“救世良方”。小站练兵就是“中体西用”指导思想在军事方面的应用和体现。袁世凯提出“训以固其心,练以精其技”作为其建军的基本方针,即以封建伦常关系来团结军心,以西方军械操典来娴熟军事技能。他更明确提出“兵不训不知忠义”,“兵不练不知战阵”等主张,把训与练作为两大建军思想和练兵内容,实质上体现了“中体西用”的思想,而为当时朝野上下所重视与接受,从而使他的练兵得到较充裕的供应和装备,使北洋军阀集团在创建阶段能够顺利地发展和壮大。
割据称雄,拥兵争霸
北洋军阀不仅那些镇守使、督军、巡阅使、联帅割据一地、一省,甚至数省,就是已经掌握北洋政府权力的派系也都有一定的直辖范围,如皖系在直皖战争前,分踞河南、察哈尔、直隶、外蒙古而以北京为中心,它还与奉系联结组编一个第二十四混成旅,把势力扩展到福建。直系在直皖战后,势力勃兴,据有直隶、山东、河南三省地盘,其后又陆续扩展到湖北、陕西、江西、热河、察哈尔、绥远和福建等省。奉系除以东三省为主要基地外,还深入到蒙疆、京津、热察等地。北洋军阀集团内部互相倾轧、争夺,甚至混战,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争夺地盘。他们深深懂得:要有立足之地,如果没有地盘,那就无法存在下去。因为割据一方就可以解决兵源、财源两大问题。他们可以在辖区征募士兵,强派夫役为他们的争权夺利去卖命和服役,还可以在辖区勒索财物以供混战粮糈和私欲挥霍,如直系军阀张英华,1926年在河南一省所勒缴的捐税就有:正杂税经常收入1100万元(其中包括田赋丁漕、契税、百货厘金、牙税、屠宰税等);非法税收,如对日用必需品之盐即由引岸管理局新设盐务督销处每年增收约600万元;纸烟特税300万元;1927—1929年田税丁漕预征约1400万元。四项合计共达3400万元,再加上滥发纸币,驻地征派等,总计达一亿元以上(注:守愚:《直系军阀余孽对河南民众之剥削》,《向导周报》第186期,1927年1月31日。)。其它军阀割据地区也莫不如此。
各树派系,荣损与俱
北洋军阀内部为了权力分配而各树派系。他们利用幕僚、门客、同乡、同学、师生、姻亲和结义拜盟等封建关系,结合在一起,相互依附,进行种种争权夺势的活动,正如马克思所说:“一切宗派的特点都是彼此依附和进行阴谋活动”。(注:《马克思恩格斯选集》卷4, 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406页。 )北洋军阀集团在创建时期就有北洋武备学堂学生的纠集,显示其举足轻重的作用,至民国以后,除车庆云一人外,这一伙人都得到了省长的位子(注:陈志让:《中国军阀派系诠释》,见《中国现代史论集》五,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0年版,第20页。),这是同学关系的结合,但是,这种关系并非绝对牢不可破,往往随着权力的不断再分配而使原有的关系发生变化,并形成派系间的倾轧,如段祺瑞与曹锟是保定军官学校同学,但分别是直皖两系的首脑,在矛盾趋于尖锐时,甚至可以兵戎相见,直皖与两次直奉战争都是明显的例证。直皖战争中,曲同丰以老师之尊被他的学生吴佩孚所俘而成为阶下囚。不过,当损及整个集团的根本利益时,又可重修旧好,如奉直的“反赤”联合。北洋军阀集团内部各派系都奉行“一朝天子一朝臣”的信条。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一朝失势,树倒猢狲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正是北洋军阀集团派系势力消长的真实写照。如袁世凯死后,北洋军阀集团内部派系明显分立。段祺瑞以资深继起,权倾中外,门生故吏、亲信爪牙无不飞黄腾达,窃居要津,平步青云,不可一世,而被目为皖系军阀。但当直皖战争后皖系失败,直系登上北洋政府舞台,于是直系人物沐猴而冠,弹冠相庆;而皖系要员如徐树铮、吴光新、曲同丰、曾毓隽、段芝贵、丁士源、朱深、王郅隆、梁鸿志、姚震、李思浩、姚国桢等则被明令通缉,身等罪犯,狼奔豕突,声名狼籍,几无立足之地。
纵横捭阖,制造政潮
北洋军阀集团为巩固和加强本集团、本派系和个人的权力与利益,不仅凭借军事实力,而且还耍弄政治手腕。辛亥革命以后,由于资产阶级民主观念普及全国,得到广泛传播,即如北洋军阀集团的匹夫悍将也不得不以虚伪的姿态,盗用民主旗号,利用国会、议员、宪法、选举等等作为牟取集团和个人私利的工具,纵横捭阖地进行各种活动。他们把政局搞乱以从中巩固和加强自己的权力。袁世凯当政时,亲手导演了八次阁潮,无不为其走向帝制扫清道路。袁世凯始而以“政党内阁”之名,行“内阁政党”之实(注:黄远庸:《远生遗著》卷2,商务印书馆,1923年版,第153页。),对盲目相信其虚伪而欲真诚贯彻“政党内阁”之实的宋教仁则视为政敌,不惜出之以卑鄙的暗杀手段;继而以“府院一体”之名,行“屈天下奉一人”(注:马震东:《大中华民国史》,中华书局1932年版,第367页。)之实,对欲执行“责任内阁”的唐绍仪,虽属旧僚故吏也不惜罢黜;终而收买政党盗用名义,组织团体,请愿威胁,包围国会,强迫投票以实现洪宪帝制。及至帝制破灭,他又要段祺瑞“树责任内阁之先声,为改良政府之初步”(注:《政府公报》1916年4月22日。),以应付危局,保全颜面。可是, 这个一生玩弄权术,左右逢源的北洋军阀集团首脑终于心劳力拙,在自己视若股肱的亲信部属段祺瑞面前碰壁,被全国的反袁政治浪潮所吞没。玩火者必自焚,史有明训。
卖国媚外,残民以逞
北洋军阀集团以出卖国家利权,换取帝国主义的支持来扩充实力,进而建立反动统治,控制和操纵政权。袁世凯在清末就以出卖路权来乞求帝国主义的培植。当时,他已在清廷中枢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而成为日本在上层培植亲日势力的对象。日方敦促他招聘日本顾问,派遣留日学生和提供新式武器。辛亥革命以后,他为了镇压革命,统治人民和为一姓的尊崇而实行洪宪帝制,更不惜以国家权益换取善后大借款和接受日本的“21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