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矛盾的开篇,道出了古往今来的命题:富豪们对财富竭力隐形、民众们对其财富奋力揭秘。于是,在如此矛盾之下,《中国首富报告》踉跄出世,切入侧题——揭开了首富们的秘籍,满足了公众好奇。
以此为蓝本,历年的百富榜中人,他们的故事,则是本书理所当然的正题。
在榜单初出茅庐的年月,富豪的资产数字与所处行业,尚且有均匀、平衡的意味,然,关于富豪们的榜单,注定是充满争议和秘密的,透过榜单上的一个个名字、数字、行业,我们看到的不仅是简单的先后排名,而是充满时代联想力的某些隐秘。过去,富豪是身家10亿元、身处多元化实业经营的家族,后来富豪成了身家数十亿元,从事高科技、制造业的个人,再后来,富豪又成了身家上百亿元,以投资、地产等为主业的大佬……
富豪的变迁,透露的正是时代的隐秘。此时,若再问富豪是神马(什么)?毫无疑问,他们确实是神奇的黑马。在每个财年,彼此之间的座次都会有微妙变化,这变化背后的故事,则是过去一年,整个国家财富天平偏转的方向。这就是《中国首富报告》最大的意义——揭开富豪的商业密码,同时也揭开新中国六十年来,商业变化的所有轨迹。
以2000年的富豪榜单为例,作者写到,“这部分富豪还有一个显著的共同点,隐忍低调。这或多或少也与出身有关。”
将企业的气质、起家的轨迹与个人的出身相连,破解早期富豪榜中人的秘密,为他们的突然崛起进行报告式的分类剖析。通过此种类比,个中是非曲直,明白晓畅,读来颇有收获。
再比如,“富豪榜上,少年得志不外三种情况。一是知识分子白手起家,凭借技术与意识占据空白市场;还有一些年轻富豪虽文化程度不高,但天生具备生意头脑;另一类是富二代接班。”条分缕析,分明是中国富豪演进史的横向类比,透过此种类比,富豪们从何而来,明明白白。
另一种类比则是纵向时间轴上的分析。
“2000年,胡润开始统计刊登上榜者财富,从此掀开‘遮羞’的帷幕,让富豪频频现身的同时,也提供了一个上下比对的尺度,由此即便不同行业的富豪也可一教高下。在这样的对比中,各行业的发展状态也得以全景展现。”
上下对比,最初的荣毅仁家族以投资取胜,却并未证明当时的市场经济已经成熟;再后来,制造业富豪频出,说明其时三驾马车之一的制造业风头正健;近年来,IT业、房地产业、资本力量,纷纷成为富豪的温床,则说明正在转向“科技与资本”结合的时代。
富豪所处行业的渐变,反映的正是国家商业转变的方向,而富豪崛起,无论年龄、区域、行业千差万别,唯有共同特点,则是个人与时代的巧妙融合。他们借助时代变动大势,将个人财智发挥到及至,当然,免不了掺杂无法言说的运气成分。
书中除了剖析富豪的崛起轨迹与时代之间的联结故事,也详细总结了历年登上富豪榜单的首富们,此后的生死成败。面对坊间热议的“富豪榜”就是“杀猪榜”的说法,作者并未简单地赞同或否定,而是通过事实,不动声色地将资料汇总,客观评说功过是非。
至于富豪的落马与死亡,则或者出于制度漏洞使“竖子成名”,或者由于偶然因素引发富豪殒命。得出的结论则是:“制度的破旧立新必然会导致利益流向的变动,这在任何国家都在所难免,关键的是保持在可控范围内,不致影响大局……或许是贫穷了太久,当人们可以自由追逐财富的时候反而有些饥不择食的味道,于是我们看到了各种各样的怪现象。”
这大致又回到了“富豪是神马”的命题之上,富豪是时代的幸运儿,他们的忽然崛起,起源于时代的转型,却也陨落于同样剧烈的转型,如此说来,他们又是时代的牺牲品。
万事万物,皆为如此,有成功就会有失败,基业长青之人,则寥若晨星。如若有之,属于时代的珍宝,却也难免背负“财富原罪”。
观察首富们的痕迹,了解他们的故事,除了满足原始的好奇心,另一个意义是,他们通过自己的起伏,为我们描述了一个这样的世界——在变动的环境下,富豪或为神马,或为鱼肉,终有一日,相对稳定的时代来临,后人或可不必重蹈覆辙,或可书写更完美的财富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