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募》被誉为“首部披露资本博弈秘密的长篇小说”,但我的评论与资本博弈无关。单纯从阅读的角度看,《私募》处处可见金庸武侠小说的痕迹。
1、“金庸式”的江湖。私募是一个充满诱惑而又险象环生的江湖。追逐利益是资本的天性,没有一个资本家愿意让资本躺在帐户上睡觉。马克思曾说:“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即使如此,与人性的贪婪和恐惧相比,资本仍显得相见形秽。私募本身精准、神秘和暴利的特征将资本的血腥和人性的贪婪演绎得淋漓尽致。私募者是经营资本的精英中的精英,他们就像《射雕英雄传》中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童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样。因此私募的江湖,注定险恶无比、血腥异常。
2、“金庸式”的斗争艺术。私募者的斗争是残酷的,要想取得胜利,不仅斗智斗勇斗狠,还要斗实力斗耐力,谁能将资本的购买力发挥到极致,谁敢践踏法律、草菅人命,谁就越能获得暴利,相反,稍有不慎,便会遭灭顶之灾。这和金庸笔下的斗争何其相视。比如,在与共同坐庄罗邦股票的王雨农的斗争中,赵云狄无论实力、能力还是智慧都已远胜对方,但由于性格中柔善的一面,没有“宜将剩勇追穷寇”,给敌人留下缓冲机会,最后被暗算,直至被迫跳楼。林康为了报仇,用重金收买王雨农心腹肖福禄,这就相当于两个人玩牌,自己的牌是暗牌,对手的牌是明牌一样,这样的赌博,岂有不胜之理。此外,林康制造“粉色艾滋阴谋”,既利用地下钱庄将王雨农彻底的送上死路,同时用最残酷的办法除掉了色魔“柴火棒”,可谓一箭双雕。在双方基本势均力敌的斗争中,君子战胜小人的办法只能是用比小人更小人的办法。
3、“金庸式”的人物形象。对人物形象的成功刻画是金庸武侠小说最成功的地方,以至于“岳不群”成了小人的代名词,“左冷禅”成了企图建立霸权着的代名词,“东方不败”成了性变态的代名词。《私募》对人物形象的塑造当然不可与金庸同日而语,但是,主要人物的形象也跃然纸上。其实,塑造最成功,形象最鲜明的应该是“天下第一私募”的谭援朝。他性格豪爽,重情重义,做事雷厉风行,有点《天龙八部》中北乔峰的风范;林康聪明、善良、优柔寡断,有点《倚天屠龙记》中张无忌的影子;王雨农阴险、奸诈、风流正像《雪山飞狐》中的田贵农;梁小婉的善良,对爱情的坚贞不渝很象《雪山飞狐》中的程灵素;林蕴涵的人生遭遇象就像《笑傲江湖》中的岳灵姗。
4、“金庸式”的人物命运。私募者的归宿要么是疯狂,要么是归真。金庸笔下的欧阳锋本来就已经是武学泰斗,但为了独步天下,唯我独尊,卑鄙、残忍、狡诈无所不用其极,而最后却落了个疯癫的结果,相反,老顽童周伯通一生无欲无求,最后不但长寿,而且天下无敌。其实,私募者的结局也是如此。在凡人眼中,他们日进斗金,挥金如土,呼风唤雨,风光无限,而在私募者眼中,金钱,其实只是一大堆枯燥乏味的数字和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曲线而已。被誉为“天下第一私募”的谭援朝在了经历5.12大地震后,突然发现人类的渺小与无助,义无反顾的放弃了私募,投入到慈善事业中,而同为私募大颚的王雨农因作孽太多,落了个跳楼的悲惨结局。
5、“金庸式”的感情世界。有人批评金庸小说在感情世界描述上的“大男子主义”,因为,男主人公的身边总是有好几个红颜,而且,要么是倾国倾城,要么是身世显赫,要么是只求付出,不求回报的丑小鸭,以至于主人公的感情世界一直在选择中度过。而《私募》中的“大男子主义”更为明显。林康遭遇过的四个女人,莫娴娴、王丽、梁小婉、林蕴涵四人,基本上可以说集中了金庸笔下所有女人的特点,而且,都是主动的,一见钟情是的爱上林康的,而对林康来说,有两个是自己爱的,不同的是时间顺序,两个是爱自己的,不同的是背景和出身。至于王雨农,正是《神雕英雄传》中的欧阳克翻版,风流倜傥,到处留情,除黄蓉外从不把别的女人当人看。
6、“金庸式”的价值观。金庸武侠小书,说的虽然是虚构的故事和缥缈的江湖,但对于善恶因果报应,邪不压正等价值取向的追求是非常积极的。《私募》中,作者给所有的善恶斗争和情感纠葛一个完美的结局。王雨农利用地下钱庄逼死赵云狄,林康用同样的方式回报王雨农,甚至连死的方式都一样;林康虽然不爱梁小婉,但梁小婉对爱无私的付出最终还是换来了婚姻和家庭,正如《廊桥遗梦》中“爱情是纯洁美好的,但放弃了责任的爱是可耻的”;“柴火棒”一生好色成性,最终却死于艾滋… 虽然,在现实生活中,“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是经常存在的,但不能因此而解构关于善恶和正义的价值观,就像不能因为童话故事不存在而否定童话本身的价值一样。
7、“金庸式”的历史。金庸的武侠小说中,有许多是有历史文化背景的,如“射雕三部曲”、《书剑恩仇录》、《碧血剑》、《鹿鼎记》等。引用历史,“加工”历史,既可以使小说本身大气磅礴,又可以加入作者对历史的解读。《私募》是否取材于现实在此姑且不论,但作者成功引用“9.11”事件、“5.12纹川大地震”等真实事件,并将历史事件与故事情节完美结合在一起,每一次事件不仅改变了人物的命运(王丽死于9.11),而且改变了人物的价值观(5.12地震改变了林康对生命的思考)。此外,“看相卜卦”、“人骨手链”虽有点玄乎,但增加了小说的传奇性。
8、“金庸式”的巧合。金庸的武侠小说充满了因祸得福,危难时刻动辄得救的巧合,这一点,估计地球人都知道。而《私募》,巧合更是无处不在。从人物上看,林康的四个女人,有三个就与王雨农有关系,一个是人家包养的情人,一个是人家的妹妹,一个成为人家的妻子,难道天下男人,仅此二人?从地点上看,医院和北京饭店绝对是为巧合而存在,有多少事情发生在这两个地点。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巧合,《私募》何以成书?
9、“金庸式”的语言。金庸的武侠小说,之所以读起来淋漓畅快,与其大气而又细腻,富有文化底蕴而又俗雅共赏的语言风格不无关系。《私募》中一旦谭援朝出场,无不引经据典、诗词歌赋;而描写梁小婉的章节,如《困苦如斯》、《相见》等,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总是纯朴善良,乃至感人泪下。
10、“金庸式”的结构。金庸的谋篇布局能力,无人能及。什么时候什么人物出场,什么事件发生,看似不经意,一旦读完全书,往往让人叹为观止。此外,金庸小说的开篇和结局往往是情和景、事与理的完美交融。《私募》起于林康、谭援朝、无尘三人谭柘寺梅园的“坐而论道”,结于同一地点同样人物的“坐而论道”,起始所论之道表面上是对谭援朝、林康两人事业和情感的预言,实则是对全书的提纲挈领,结尾的论道方可称之为“道”,即在经过事业和情感的磨练后,对资本之“道”,对人生之“道”的领悟。
虽然,私募的故事不是发生在充满刀光剑影的冷兵器时代,但是,斗争的惊心动魄,情节的曲折离奇,人物形象的饱满,与金庸笔下的江湖相比,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私募》的“金庸式”,是模仿也好,浓缩也罢,让我找回曾经美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