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拉布风暴冬带冰雪夏带沙石,所到之处,大地成为雅丹,人陷入爱情,多少爱情有始无终,就像消失在大漠里的河流,只有阿拉山口的喀拉布风暴在冰雪之后在沙石之后会带来暴雨般的燕子……
——摘选自《喀拉布风暴》
辽阔西域,苍茫大漠,孕育了无数神奇的自然景观,也诞生了许多玄妙的神话传说,这些神话是西域历史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是某些少数民族文化的溯源。在当下充斥着浮夸躁动元素的中国文坛,著名作家红柯的最新长篇小说《喀拉布风暴》(重庆出版社出版)独具匠心地以来自西域大漠的爱情故事为主线,其间交织着瑰异的自然奇观和传说,带给了忙碌的现代人一股久违的、如沙暴般汹涌猛烈的原始触动。
整个故事在新疆沙漠里的精河小镇里缓缓展开。三年来,孤独的外乡人张子鱼总是独身一人去沙漠深处迎击喀拉布风暴,引起了精河姑娘叶海亚的注意。在听过张子鱼唱哈萨克民歌《燕子》后,叶海亚抛弃了未婚夫孟凯,和张子鱼一起私奔进入茫茫沙海。然而她却渐渐发现,这个她不顾一切去爱的男人并不愿意向自己敞开心扉,反而是孟凯在与张子鱼同学武明生的交往中渐渐发现了他不能说的秘密——张子鱼由于家庭和成长环境的原因失去了爱的能力,是沙漠里的神奇植物地精拯救了痛苦的张子鱼,让他重获新生。对于孟凯来说,失恋的剧痛就如狂烈的喀拉布风暴,让他不断辗转沉溺,但也在风暴中渐渐成长。当他寻找到命中注定的女人,并在沙漠深处真正感受到了爱情的滋味之后,孟凯的生命终于绽放出了奇异的花朵。在故事的尾声,孟凯冒着狂烈的喀拉布风暴,将张子鱼送回了昔日恋人叶海亚身边。
作为在一定程度上反思工业文明的现代作品,《喀拉布风暴》摒弃了很多当下文学作品流行的元素,如一波三折的复杂情节、纠葛的人物关系、浮夸的故事背景等等,而是用简洁的情节,明了的人物,质朴的背景平铺直叙,却串联起了一幅波澜壮阔的西部风情画卷,恰如生长在沙漠中的胡杨,勾勒出的主干轮廓清晰明净,分出的几条支线花开数多各表一枝,却又在枝桠间蜿蜒蔓生出色泽明艳的蓬蓬树叶,形成了丰满却又孤傲地伫立于茫茫沙海中的奇景。
怀揣西部作家特有的豪迈、雄浑、浪漫情怀,红柯老师所写的爱情故事也如大漠的狂沙般猛烈而诡谲:少年张子鱼一次又一次地拒绝美丽少女的热情表白,即将结婚的叶海亚为了一个陌生人毅然离开了深爱自己的未婚夫,孟凯穿过喀拉布风暴,亲自将情敌送到了曾经心爱的女人身边……故事情节的发展看似不合逻辑,然而却恰恰折射出了那些生活在陕西、新疆等西部地区的人们在投身现代文明与回归真实自然之间的纠结和迷茫。由于从小生长于现代文明与苍茫自然的中间地带,这些西域儿女的人生观、爱情观便在一种奇妙的矛盾中渐渐形成:既向往着逐渐显现强霸优势的现代工业文明,却又时时被神秘莫测的自然精神所感召——此处的自然精神,被作者巧妙地物象化为沙漠中各种神奇的意象,如沙漠风暴、骆驼、燕子和地精。这些都成为日后他们爱情产生矛盾的根源。当隐藏在他们潜意识深处的自然精神被沙漠中各种奇妙物象召唤出来之后,他们才终于敞开紧扣的心扉,接收自然无私的洗礼和馈赠,当然也寻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爱情。
有人曾这样说过:离理性越近,离灵魂越远。在物质文明飞速发展的今天,现代人在经济发展、社会建设、文明传承等方面花费了颇多精力,却逐渐失去了内心深处与自然的感应和关联,就连爱情这种只能通过灵魂碰触才能产生火花的情感,在某些时候也败给了高薪、豪宅和名车。真正的爱情,应该像茫茫沙海中的红柳、胡杨和地精一般,决不攀爬附会,永远顽强美好,生机勃勃。《喀拉布风暴》就给我们讲述了这样一个脱离了现代物欲的、“纯天然无污染”的爱情故事,阅毕掩卷回思,恰如在炎炎烈日下迎面拂来一缕久违的清风,吹得人心花怒放,满颊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