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定为了更好地理解自己以及自己所处环境的目的去读书,是至关重要的。最好的书能清楚地阐明你长久以来一直心有所感,却从来没办法明白表达出来的那些东西。
我读书时总抱着非常个人的理由:为了帮我更好地生活而读书。
我自己在读书时总是很自私:我不想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我读书是为了学习,是为了成为一个更好、更有自知之明、更多才多艺的人。我几乎从来都不为了“取乐”而读书。
人生中许许多多的事件(甚至是整个人生)是如何为一些最简单、最经不起推敲的快乐图景所影响。而一次开销巨大,超出经济承受能力的旅程的起因又如何可能仅仅只是因为瞥见了一张摄影图片。
如果生活的要义在于追求幸福,那么,除却旅行,很少有别的行为能呈现这一追求过程中的热情和矛盾。不论是多么的不明晰,旅行仍能表达出紧张工作和辛苦谋生之外的另一种生活意义。尽管如此,旅行还是很少迫使人去思考一些超越实际、需要深层思索的哲学层面的问题。
也许,承认实地的旅行和期待中的旅行之间的基本“差异”,这样才会更接近真实,也更有益。
现实的生活正像是缠绕在一起的长长的胶卷,我们的回忆和期待只不过是选择其中的精彩图片。
人类情绪受制于一种僵硬和不宽容的逻辑,若我们想象眼前的美景可以带给我们快乐,而忽略这种逻辑,那我们就错了。无论是赏心悦目的事物,还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我们从中获取幸福的关键似乎取决于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我们必须首先满足自己情感或心理上的一些更为重要的需求,诸如对理解、爱、宣泄和尊重的需求。我和M突然发现彼此承诺的恋情中充满了沟通障碍和愤怒,我们将不会,也不可能会安然享用华丽的热带花园和迷人的海滩木屋。
说明了一些哲人的朴素且具讽刺意味的智慧:他们主动抛却浮华和俗世纠缠,住经小泥屋,并坚持认为构成幸福的关键因素并非是物质的或审美的,而永远是心理上的。
德埃桑迪斯用于斯漫的话表述自己的结论:“想象能使我们平凡的现实生活变得远比其本身丰富多彩。”在任何地方,实际的经历往往是,我们所想见到的总是在我们所能见到的现实场景中变得平庸和暗黯淡,因为我们焦虑将来而不能专注于现在,而且我们对美的欣赏还受制于复杂的物质需要和心理诉求。
这全然陌生的环境能促使我们从一个新的高度来省察我们的生活。这高度,是我们在家中,为日常琐事所烦扰时所不能达到的。
雷蒙德.威廉斯曾指出,旅行,或者那种漫无目的的漂泊的过程,其价值在于它们能让我们体验情感上的巨大转变。
这个指示牌之所以让我快乐,原因之一在于它是第一个肯定的见证,表明我已经到达了一个“别的地方”。它是异国的一个标志。
从一个指示牌便能看出两地间巨大的差异,这正可以作为一个简单却让人愉悦的想法的注脚:一旦跨越国界,脚下便是一个不同的国度,风俗人情和生活习惯亦必大异其趣。
我们在异域发现的异国情调可能就是我们在本国苦求而不得的东西。
华兹华斯写诗的目的之一是想引导我们去关注那些和我们生活在一起、却常常被人漠视的动物。我们经常只是用眼角余光瞥它们一眼,从未尝试去了解它们正在做什么或想要什么,它们的存在不过是一些模糊而又普普通通的影子,例如尖塔上的小鸟和草丛中穿梭的动物。诗人请读者放下他们的成见,设想用动物的眼光看看这个世界,并辗转切换于人类和自然界的视角。为什么这样做会有趣、甚至有启发性呢?也许不快乐的源泉正来自我们用单一的视角看世界。
赋予日常事物以新意,并且激发一种类似超自然的感觉,通过唤醒人们的意识,使它从惯性的冷漠中解放出来,看着眼前的世界是多么可爱和奇妙。大自然是个取之不尽的宝藏,然而因为人类的惯性和自私自利的追逐,我们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心灵既不能感受也不能领悟。
华兹华斯鼓励我们到各地旅游,以体验真情,滋润灵魂。我前往沙漠是为了让自己感悟到一种渺小。
我们因一些风景而引发的情思,很少能用三言两语就形容出来:好比在初秋的黄昏看着天色渐渐暗去,或者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看到一池静谧的湖水,我们往往要用一打堆拗口的词藻来描绘我们的情感。
宇宙的力量可以移山倒海,而人类不过是小小的玩偶。从壮阔的山河中去了悟自身的局限是十分有效的,否则我们就有可能在日常生活的流变中感到焦虑和愤怒。不只是自然违抗我们,就连生活本身也是不堪忍受的重压。
换言之,比如,如果我们抱怨画家为我们画的肖像不像我们本人,我们并不是在指责这个画家欺骗了我们。只是我们觉得,或许这件艺术作品创作的选择过程出了差错,那些我们认为应该属于精华部分的地方没有被给予足够的重视。拙劣的艺术可以被定义为一连串错误选择的后果,该表现的没有表现出来,该省略的却又呈现出来。
罗斯金不仅鼓励我们在旅行的时候作画,同时他觉得我们应该写,他觉得,写作就是用文字画画,这样做可以巩固我们对于美的印象。在他的一生中,他的绘画非常受人尊敬,但是他的语言描画具有更重要的意义,它吸引了公众的想象力,并且在维多利亚时代晚期给他带来了显赫的名声。
以语言描画完成的作品不一定才华横溢,但至少它是一种探寻真实经验的结晶。
雾气弥漫的夜晚,犹如某种气味,将我们带回到我们曾经经历过的,有着相同气息的其他时刻。我想起了在大学的夜晚,沿着灯光下的运动场走回住所;想起了那时的生活与现在生活之间的区别,那些曾经困扰我的各种困境和失落让我产生了一种苦乐交集的伤感。
人类不快乐的惟一原因是他不知道如何安静地待在他的房间里。
——帕斯卡尔《沉思录》
我们从旅行中获取的乐趣或许更多地取决于我们旅行时的心境,而不是我们旅行的目的地本身。
那么,什么是旅行的心境?感受力或许是它最主要的特征。我们怀着谦卑的态度接近新的地方。对于什么是有趣的东西,我们不带任何成见。我们也许会让当地人感到不解。因为我们在马路上或狭窄的街道上,欣赏那些他们认为有些奇怪的小细节。我们冒着被车辆撞倒的危险是因为我们为一座政府建筑的屋顶或是刻在墙上的题字所吸引。我们发觉一间超市或是理发店不同寻常地迷人。我们用很长的时间思索着一份菜单的设计或是晚间新闻里主持人的服装。我们敏锐地感觉到被覆盖于现今之下的层层历史,并记笔记和拍照。
德.梅伊斯特试图将我们从被动状态中唤醒。在他关于室内旅行的第二部作品《卧室夜游》中,他走到窗前,抬头凝望夜空。天空的美景让他感触良多,为什么以前不懂得欣赏这样的寻常景色:“现今能从这宏伟的景致中感到快乐的人真是太少了。天空对于困倦的人们来说毫无意义!对于那些出来散步或是挤出剧场的人群来说,抬头望一会儿,赞叹在他们头顶闪烁的星群,会让他们损失什么呢?”一般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从前从未这样做过。大家都习惯了,认为这个世界本来就很无聊——于是,生活正如他们所预期的一样无趣。
独自旅行似乎有一个优点。我们对世界的看法通常在极大程度上受到我们周围人们的影响,我们调和自己的求知欲去满足别人的期待。他们或许已认定我们是怎样的人,因此我们不得不有意识地隐藏自己身上的某些东西。“我没想到你是那种对公路路桥感兴趣的人。”他们也许会以一种让你不自在的口吻说出他们的看法。被一个同伴近距离地观察会阻止我们观察别人,我们忙于调整自己以满足同伴的疑问和评价,我们不得不让自己看上去更正常,这样一来便影响了我们的求知欲。但是独自一人行走在哈默史密斯的正午,我却没有这样的顾虑。我可以无拘无束地做出些奇怪的举动。
亚历山大.冯.洪堡写到了他旅行的动机:“我被一种不确定的渴望所激励,这种渴望就是从一种令人厌倦的日常生活转向一个奇妙的世界。”
尼采:有些人知道如何利用他们的日常生活中平淡无奇的经验,使自己成为沃土,在这片沃土上每年能结出三次果实,而其他一些人(为数众多)则只会逐命运之流,逐时代和国家变幻之流,就像一个软木塞一样在上面漂来漂去。当我们观察到这一切后,我们会把人分为两类:一种人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另一种人则是化神奇为腐朽,绝大部分人是后者,前者则为数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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