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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成为静态的意象,目睹死亡也就成了一种仪式,对孩子来说就是成年礼。美国小孩野外看曝尸的记忆,跟中国小孩的烈士陵园记忆恰成对照。我这一代孩子对烈士陵园记忆很深,但少有意识到这种祭奠活动在爱国教育之外的一层性质:和死亡的合影留念,而且是精心布置、妥善安排的摆拍。在我18岁那年,这种活动被赋予了新的称谓:“成人仪式”。从某种意义上讲,就是通过向死者的致敬开启自己的人生。我们被告知,一些人的生是以另一些人的死为代价的,所以生者也应该以一种合格的生命报答死者的死,或者说按照死者的意愿去生。
通过一系列标准化行为的执行——敬献花圈、宣誓、歌唱等等,仪式把它的意涵注入参与者的记忆;死亡主要是以它物化的象征——墓碑、雕像、松柏——在“成年”这一横跨生理心理两界的人生阶段上挂了号,不管人是否对此有明确的意识。我们的成年礼是可重复的“合影”,与《尸体》中四个孩子的成年礼大异其趣。在斯蒂芬·金笔下的主人公戈登的眼里,死亡不是头像、姓名加一串数字,甚至不是可见的“物”,而是一个缺少了生命的活人。戈登是以这样的口吻来描述这个名叫布劳尔的孩子的:
……布劳尔死了,他没有生病,也不是在睡觉,他再也不会起来上学,不会因为昨晚吃了太多苹果而一大早起来跑厕所,也不会在数学考试中用光了笔头的橡皮擦。这孩子死了,再也不能在冬雪融去的春天里和朋友捡拾露出地面的空瓶换东西;今年的十一月一日凌晨两点,他再也不能醒来冲进浴室,把前一晚吃得满肚子万圣节廉价糖果全吐出来……
自我和自我不可交融,成年礼也是不可共享的。在现场,他们和几个追踪而来的大孩子就“谁先发现尸体”一事发生了争执和对峙,对于其他三人而言,用手枪作威胁,成功逼退仗势欺人的恶少,很可能比看到尸体本身的记忆更加重要,从而他们的内心无法作出呼应。最后,只有戈登一个人经历了一次真正精神意义上的成年,对这个善于思想的孩子而言,周遭的一切那一刻都在为强化“成年”的意味而服务:如期而至的暴雨,雷电,冰雹,阒寂的森林,以泰迪的哥哥查理为首的凶恶的大孩子们,以及柯里的反抗。他在小说的引语里提到后来经常梦见冰雹掉进布劳尔的眼睛里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