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非典”和“禽流感”病毒屡屡夺人性命,“太湖蓝藻”直接威胁人类饮水安全——与环境恶化密切相关的这类事件,至今还在敲击着我们的神经。我们当然也不可能忘记,在这些灾害面前,人类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惶恐和手足无措。然而,这一切,其实都要归咎于人类自身。事实上,正是因为人们破坏了自然界的生态平衡,大自然才给我们以这样的严重警告和报复性惩罚!这也正是大自然以极端的方式对所谓“人定胜天”思想所作的一种无情嘲讽!
可以说,现代的人类是吃过自然的苦头后才醒悟过来,才明白我们要与自然和谐相处的道理。
现代人心灵的日渐贫乏和感觉上的日益枯竭,已是不争的事实。我们的心灵被裹挟在“铜墙铁壁”里。我们的身体游走于“物欲横流”的世界中。我们几乎割断了与大自然应有的联系。我们的生活也是千篇一律的,缺乏了生活的诗意与活力。
如果说物质上的破坏,我们还可以通过时间和技术上进行弥补和修复,那么,人类在精神上对大自然的疏远和背离,却是很难回归本真的。
美国自然文学作家亨利·贝斯顿,在《遥远的房屋》一书中,道出了人类生存发展的本质。他说,无论你本人对人类生存持何种态度,都要懂得惟有对大自然持亲近的态度才是立身之本。
是的,人类今后在与自然相处的过程中,如果连最基本的“亲近大自然的态度”都丧失了,这岂不是人类最为悲哀和也是最危险的事么?
亲近大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是人类生命永续衍生的立身之本。其实,中国古人也是提出过“天人合一”的朴素自然观,也是提倡对大自然要充满敬畏之心和热爱之情的。
所以,现代社会的人类为了自己的生存与发展,不得不发出内心最为迫切地呼唤:我们要善待自然,要亲近自然,要重新敬畏大自然,要有诗意地栖居在这个地球上。
庆幸的是,人类总是有那些先知先觉的精英分子,通过自己的身体力行,为我们探路,并为我们提供精神上的观照。
19世纪的美国超验义作家梭罗,为了与大自然水乳交融、在田园生活中感知自然、重塑自我,于一八四五年春专门在老家康科德城的瓦尔登湖边,建一座木屋,过起了自耕自食的生活,并在那里写下了著名的《瓦尔登湖》。
同样地,20世纪美国著名的自然文学作家亨利·贝斯顿,于1925年在靠近科德角的那片海滩买下一块地,请人在临海的沙丘上建了一所简陋的小屋,也就是作者所说的“水手舱”。过上了一年多的与自然相伴的生活,并写下了堪称自然文学经典的《遥远的房屋》。
一个人的贝斯顿离群索居,孤寂地在科德角海滩整整生活了一年,这对我们常人来说,可谓是非同寻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对于作者来说,恰是一种肉体上的放松和精神上的充裕。
贝斯顿置身于这个有着十个窗眼的“水手舱”,用自己的身体和心灵全方位地与大自然接触,透彻地观察和体验了大自然神奇的变化与活力。——大海的浪漫与残酷,蓝天的瑰丽与阴郁,海鸟的多姿与别离,动物的可爱与生死,花草的繁荣与凋谢,海滩边偶尔留下的一串串陌生的脚印与遗物——使作者对自然界的万物获得了精神上的升华与顿悟。
所以,他在该书的结尾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感慨:
“大自然的创造依然在继续,如今的创造力像自古以来的创造力一样强大,明天的创造力会像世界上任何的创造力那样气吞山河。”
“……支撑人类生活的那些诸如尊严、美丽及诗意的古老价值观就是出自大自然的灵感。”
“……对于所有热爱大自然的人,那些对她敞开心扉的人,大地都会付出她的力量,用她自身原始生活中的勃勃生机来支撑他们。”
是的,作者富有诗意的灵魂已得到宗教般的洗礼与磨砺,所以才能诗意地栖居在这个地球上。人跟大地其他万物一样,都是自然界的一分子,我们不能期待着自然来迎合人类的价值观,我们应该仰望苍天,亲吻大地,敬重大地,热爱她的一切一切,用自己的心灵寄托于她那些宁静的港湾。
如今,在美国科德角外滩上那座具有象征意味、富有诗意的“水手舱”已不复存在了,它成了人们梦幻中的那座遥远的房屋,但它在我们心灵深处久久不能消失……
2008年7月5日一稿
2008年7月15日定稿